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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理工文化】武汉水运工程学院基础部师资班同学回忆文章集

【编者按】1977年,100余(108)名校友们作为恢复高考的首批学子,从祖国的四面八方走进武汉水运工程学院(武汉理工大学的前身之一)的校门,成为学院基础部迎来的第一届大学生,也成为了高校基础课教师的重要后备力量。2021年,毕业四十年之际,这批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校友们怀着对教育事业的热忱、对母校的深情和对同窗的牵挂,筹办武汉水运工程学院基础部77级同学 “重走水运路” 活动,撰写水运基础部77级史实和77级同学回忆文章集,一份份当年的物件、一篇篇回忆录和专门为此次活动创作的主题曲,无不再现77级校友们服从国家需要,勇于担当,孜孜以求、努力奋斗的激情燃烧的岁月,这也是值得我们代代相传的理工精神。

(以下文章为作者回忆,不代表本网观点)


毕业40年,蓦然回首,才发现时间过得真快,才发现我们当年的同学有许多正在奔向70岁甚至奔向80岁,才发现一些当年和我们朝夕相处的同学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。不管我们是否愿意承认,一个客观的事实是,我们都在变老,随时有可能随风飘去。

人老了都希望给自己、给后人留下一点念想,把自己的想法和最美好的东西记录下来。不像名人那样,我们沒有那么多成就可以写成一本书,也沒有人愿意帮助我们写回忆录,只有靠自己。然而,我们既没有作家的才华,又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写一本书,所以,我们都拿起笔,在互联网上聚在一起,把我们在武汉水运工程学院(后简称水运)的经历和故事记录下来,融合在一起,就是我们这个群体的一本书。


水运故事

赵昭君 7703班

想想当初我之所以报考武汉水运工程学院,是因为我父亲在造船厂当工人。我父亲没有什么文化,但他在造船修船方面却小有名气,有的船坏了,甚至机床或汽车坏了,他都可以修好。他和华中工学院曾经有过合作,其项目拿到了国家级大奖,那个项目的机械部分全是我父亲设计的,电气和自控部分则是华工设计的。我看过他设计画图(在图上标尺寸数据),一张张全凭自己的脑子,不用看任何参考资料。我上小学时他已是七级钳工,后来直接破格晋升为工程师。当时他们厂技术科的工程师大多是各名牌大学毕业的知识分子,他们设计的图纸都会拿来找我父亲看,因为他一眼就能看出图纸中的问题⋯⋯。我报水运是想接他的班,学习造船。现在想起来,我即使学习了造船,也不可能达到他的水平,他是实践出真知。

我到水运报到的第一天,在寝室放下行李,碰到的第一个同学就是尹兰,她眼睛大大的,身材苗条,十分秀气,说话细声细气的。我们寝室有4个女生,尹兰、肖玉洁、徐晓英和我。

在水运的4年除了学习繁忙之外,休息时我们喜欢闲聊,听尹兰讲故事留给我的印象特別深。别看尹兰长得秀气,可浑身都蕴藏着她家族特有的遗传气质。她胆大心细,遇事冷静,有勇有谋,总可以把事情摆平。我们77级大学生进校时,75级和76级都还在学校学习,由于77级学生人数比往届多,学校没有准备,造成教室、图书馆一位难求。有一天去教学楼上晚自习,我班男生“阿米尔”与76级学长抢座位,那个学长没有抢到,心有怨气。下晚自习后,学长找到“阿米尔”要单挑,尹兰那天也在教学楼自习,看到“阿米尔”被76级数人围着,便过去说:你们要干什么!拉着“阿米尔”就走了。难怪班上的男生称她为女俠,她真配得上这个称呼,我好佩服她。她还爱好文学,写起文章來洋洋洒洒一写一篇。她和基础部女生的关系都很好,和男生也善谈。

肖玉洁在我们寝室里是皮肤最白最好的女生,她的脸色总是有红似白,看上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。她是学习自然辩证法的唯一一个女生,和我们上课基本不在一起,只有英语、政治和体育课才在一起上,所以我们只有回寝室后才在一起。肖不多说话,但有时我们一起说说笑笑时,她偶尔冒出几句来,还是很风趣幽默的。

徐晓英是我们寝室的幺妹,她1.68米的高挑个子,是我们基础部女生中个子最高的。她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,谈笑风声时总是笑得那样的甜蜜,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和优越感。她学习精力充沛,休闲时喜欢唱歌,《哆来咪》是美国电影《音乐之声》中的插曲,《音乐之声》被称为好莱坞音乐歌舞片经典中的经典。徐晓英经常用英文唱《哆来咪》这首歌,她的发声、旋律、音准、节奏都掌握得很准,而且她的英语单词发音也很标准。徐晓英还有一个最大的爱好是摄影,她拍摄并且自己冲洗照片,比照相馆拍出來的照片效果还要好,非常专业。她像做实验一样,在每张照片的反面都详细记载了“快门、光圈、曝光时间”等数据。毕业时徐晓英留在了学校,经过努力奋斗,她成为基础部女生中学历最高、职称也最高的大学教师--武汉理工大学教授,博士生导师。可是不幸的是,她于2020年1月30日因新冠肺炎在武汉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去世。因为是非常时期,亲朋好友及同学同事都无法为她送行,她一人沿着天路去了天堂。真可谓是:

寻寻觅觅,冷冷清清,凄凄惨惨戚戚。魂归西天云游,无亲送行。苦挣求医救命,怎敌它,病毒凶狠。仙去也,众伤心,只盼(虚幻)梦里相逢。 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 

黄白菊花堆积,祭忠魂,寄往同学亲情。风水宝地,尽享天堂之美,更兼环宇仙游。到清明,点点滴滴,这次第,怎一个,思字不停。

一一永远缅怀我们的同寝室徐小妹,永远忘不了她的音容笑貌。

同寝室的4个人,左起:尹兰、肖玉洁、赵昭君、徐晓英

1981年9月,我们一行6个同学:汪家喜、韩庆奎、余又平、邓伟明、陈晓奇和我,在教我们原子物理课的杨家骅老师带领下去广州中山大学参观学习,准备研究制作“氮分子激光器”,这是我们的毕业设计课题。记得当天中午在汉口火车站登上火车,车厢里空空荡荡。我们中途在长沙下了火车,已是晚上10点左右,到处联系都无住处,最后去了岳麓山饭店。当时这个饭店新开张,设施是最好的,就是住宿有点贵,每人一晚三元钱,我们几个学生还不够资格住这么好的宾馆。于是第二天赶紧换到国防科技大学招待所,住房条件虽差点,但是很干净,每人每天住宿费仅一元。在长沙呆了两天,第三天晚上大概9点左右在长沙站转乘到广州的火车,一上车,那真是人挤人,没有座位,还好杨老师上车后补了一张卧铺票。这时才想到,我们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,应该返程时在长沙转车的。我们一直站到第二天下午5点多才到广州站,在火车上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妇女带着三个小孩(她们是去北京探亲的,在北京上的这趟车),手上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孩,那孩子在车上一直不停地哭(起码三个多小时),直到下车。可怜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,让人心疼,那么小的毛毛在车上三天啊,可见那时的铁路交通慢得真是折磨人。

在广州我们除了去中山大学学习,还去了研究所参观。休息时游玩了两个地方,西郊动物园和广州越秀公园。在越秀公园,我们体验了一把坐过山车。排队等候时,我和邓伟明并排站着,当时还不太了解状况,懵懵懂懂的,就听邓伟明说:“我就怕转到那个地方”一一指那段铁轨接近竖直下坡路段,“天啦!车到那里简直是自由落体运动了,人会失重的”,邓不停地在旁念叨,可我当时一点也不觉得害怕,因为我没有体验过,而且对于我们所学的那个知识点还没完全理解。汪家喜他们排在前面的四个人先上去,他们在上面好像个个都很高兴。轮到我和邓伟明上车,我俩并排坐好,腿被一根橫杠紧紧压着,过山车刚开动时是在动力牵引下缓慢上坡,上到最高处再沿曲线慢慢转弯,车一到那个地方向下直冲,我顿时感觉要腾飞起來了,立马大叫:“完了,我飞出去了!”喊完后,却发现自己好好的,旁边的邓伟明倒是很镇定。在空中只看见韩庆奎他们望着我们大笑,过山车从那个地方下坡时重力势能转化成动能,借用这个能量和惯性立即又冲上一个很陡的坡,再在空中滑行几圈才慢慢停下来,整个过程一分钟。下来后,只听韩庆奎说:太刺激了!还想再玩一次,但是太贵了,五角钱玩一次。从广州回到学校之后,我们小组在杨老师指导下开始制作氮分子激光器,我没动手,都是几个男生在操作,我基本上是在观看学习,余又平动手最多。在他们的潜心研制下,氮分子激光器终于诞生了,我们也呈交了学习4年的最后一个作业一一毕业论文。

通过那次毕业设计课题,我对邓伟明有了一些了解。毕业时邓伟明留校任教,但他在40多岁时就离我们远去了。他病重时我们相约去医院看望了他,他去世后,在我们班长黄兆华召集下,我班在汉大多数同学都到武汉同济医院为他送行,与他的遗体告别。他的遗嘱是把遗体捐赠给同济医科大学做研究,写到这里我不禁热泪盈眶,想到他在世时为了学校的工作,为了自己的家人,奉献了自己毕生的精力,逝去后还要为国家为人民作贡献,真是死得光荣!我永远忘不了与他最后一别时他那安然入睡的样子,他终于摆脱了病痛的折磨,愿他在天堂永远幸福快乐。

在广州实习的同学

后排左起:余又平、陈晓奇、杨老师、韩庆奎

前排左起:赵昭君、邓伟明、汪家喜

我们班曾经举办过一次集体活动,我记得那是元旦之前的一个晚上,班长领导我们办了个元旦庆会,大家一起吃年夜饭,地点在男生宿舍。那天晩上男生们做了好多美味的菜,主食是馄饨,馄饨皮薄肉厚好吃极啦!我们女生过去时,男生们已经做好一切,只等开吃。聚餐接近尾声时,不知谁提出要我和他们喝酒,大家都是即时凑兴,仲炽维主动提出要和我以二比一的比例干杯。天啦!我从来没有喝过酒,旁边好多男生都鼓励我和他干杯,抵不住二比一的诱惑,我尝试着与他单挑,我喝一杯,他就喝兩杯;我喝兩杯,他就喝四杯;⋯⋯,在男生的鼓动下,我大概至少喝了四杯,仲炽维干杯真是豪爽,他干了八杯,这是我第一次喝酒而且喝了这么多,但是我没有醉。聚餐散后回到寝室,我和尹兰都躺在床上不想动了,那个晚上吃得我肚子撑到不行。一会儿对面寝室的汪黎明来我们寝室跳探戈,罗维亚也来跳了一会儿,老汪可能刚学会,来劲得很,她跳了半天,我才从上铺下来,跟着她学着跳起来,跳着跳着,我那紧绷着的肚子开始松动,舒服了些。第二天去教室上课,男生说,仲炽维昨晚喝醉了,我这时才知道自己能喝点酒,而且还有点小酒量。哎!这么多年不知仲炽维去哪里了,我最后一次见到他,是在余家头欢迎宋教授回国聚会那次,多年不见,还怪想念这个酒友的啦。仲炽维聪明能干,他不仅学习成绩好,动手能力极强,他在无线电技术和电器工程方面非常厉害,做事极为细心,工作相当认真负责。

自然辩证法专业的几个同学虽然和我们同班,但基本上不在一起上课,和男生在一起聊的机会更少。在校期间,我和李怀忠聊过几次。李老师英俊潇洒,言谈举止有大学者风范,他博览群书,学识渊博,文釆斐然,口才犀利。

5月份,突然惊闻余仲刚老师离世的噩耗,实在是令人悲痛不已。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余仲刚老师,还是宋教授那次送夫人回国在余家头聚餐的时候,当时有两桌,有教我们原子物理的杨老师和其他老师。聚餐接近尾声时余仲刚老师还赋诗一首,是古体诗,非常好!可惜当时没有手机,无法录下来,连一张合影也没留下。在这次“重走水运路 ”活动征文中,余仲刚老师要不是病重肯定会写一篇,他极具文采,具有“之呼者也”的文学素养,写的文章肯定别具特色。没想到他病情这么严重,不但提不起笔,还离我们而去了,作为老同学没能见他最后一面,遗憾!遗憾!真遗憾!愿余老师一路走好!天堂里环宇仙游。据这几天同学们的回忆,都说余仲刚老师具有高超的围棋技艺,他大约是六、七岁时就开始学下围棋了,并且学有所成,处处参赛都获奖。李怀忠老师回忆说“余仲剛屬於溫文儒雅的謙謙君子,記憶中的他,永遠面帶含蓄的微笑,從來是一副不慍不火、大智若愚的样子”。的确,余仲刚老师他那总是面带微笑的样子,令人永远难忘。

在水运学习生活的4年中,和女生交往比较多,和男生交往比较少,只是偶尔去男生宿舍开班会时,才有机会和男生短时间聊天。通过这次“重走水运路”的活动阅读了一些同学写的回忆文章,了解到班上的男生不仅学习认真成绩好,还都是多才多艺各具特长(如书法、下棋、拉小提琴,以及学古文、写古诗等)。毕业后班上同学各奔前程,有些同学是大学教授、博导,还有些同学是所在单位领导,还有的同学是出版社、报刊杂志社编辑、记者。我从内心佩服班上每个同学。我一直在中学教书,教书有瘾,喜欢讲重难点内容和难题,当然也重视基本概念和基础知识的训练,利用课堂、晚自习或者周末补课时培优,不搞家教。俗话说:种瓜得瓜,种豆得豆,一点也不假。通过我的辛勤耕耘,我的学生参加全国物理竞赛,获得全国一等奖、二等奖、三等奖的都有。我的一个学生获得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,在武汉市排名第二,在湖北省排名第七。我的学生有的也是名牌大学的教授、博导,大多数学生在各行各业都干得不错,有的自己创业的也干得很好。我为他们高兴自豪。